西籽不是西子

随时跑路

[孟宴臣×许沁]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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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连载意识流产物

  也许会ooc的孟许时分

  克制清醒的痛苦最磨人

  4k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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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焰的出现再次搅弄了一池原来平静冷寂的死水。他无法袖手旁观,任凭许沁飞蛾扑火。

  孟宴臣一遍一遍同自己讲,因为他是兄长,却在无数无声或有声的画面里,摧垮他用沉默高筑的城墙。

  许沁很少对他笑,也很少对他有脾气,他们不像兄妹,不像朋友,更不像,爱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收敛起大部分外露的情绪,将自己深深藏在一个他找不到的角落里。

  遇上宋焰,她好像就失控了。她的眼泪、她的悲伤和失落,以及他们最熟悉的懦弱,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面前。

  孟宴臣没有话好再对她讲,他知道许沁不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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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付闻樱依照每年的习惯,敲开他的房门把今年的生日礼物拿过来,孟宴臣才恍然记起,今天是他的二十七岁生日。目送母亲下楼,他在许沁的房间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是锁着的。

  许沁从美国回来以后按照家里规划好的方向参加工作,同时也宣告了她的彻底独立。这栋曾经承载着他们唯一美好和痛苦的房子,最后留下的只有蒙尘的寂寞。

  他推了推眼镜,将叹息声藏进黑暗里。那双瞳色极浅的眼睛有什么东西跳跃了一下,转瞬之间又彻彻底底的黯淡下去。

  二十七岁的孟宴臣,应该做些什么呢。

  公司的事务处理完毕,他才收到肖亦骁递来的语音,问他要不要问问许沁一起过个生日,缓和一下兄妹二人的关系。

  他拒绝,推说母亲在家等他。

  孟宴臣没有说谎。按时回家,刚刚煮好的长寿面,卧着一个荷包蛋。付闻樱很少下厨,只有孟宴臣或者许沁生日的时候,两碗南方风味的热汤面,一碗给寿星,另一碗则留给另一个孩子,她做的很细致。后来许沁和付闻樱的关系愈发疏远,不再回家,便只做一碗面。

  他低头安静地喝汤,把碗筷收拾好,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付闻樱抬头看着走上楼梯的孟宴臣,他长大了,身形挺拔出挑,西装革履却不显老气,很有几分丈夫年轻时的样子,也是她最挑不出差错的一个孩子,除了十年前那一次忤逆,尽管他还是失败了,狼狈的向她妥协,用已经发红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地保证:“许沁是我的妹妹,永远都是”。十年,太久远了。但付闻樱仍然记得他那天的神情,仿佛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她带来这个世界,一手教养长大的儿子,或许现在她也无法看透孟宴臣。

  孟宴臣不太喜欢光亮,因此房间的灯只留床头一盏。将西装外套搁在乌木架上,领带却被粗暴的扯开,他伸手取下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按了按穴位,因为依赖又复原回原位,拾起自己的枷锁。

  瑰丽的液体在酒杯里摇晃几下。

  许沁被付闻樱强行召回了家,直到她开始思考如何与母亲交流的时候,她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猛然一颤,脑海中串联起与父母兄长有关的一切,孟宴臣的名字在她心上犹如一根早已取不出来的刺,隐隐作痛。

  她忘了今天是孟宴臣的生日。

  付闻樱没有责怪她的缺席。聊起她的工作,聊起蒋裕,最后话题回到她和孟宴臣的感情问题上。许沁明白付闻樱的意思,她和孟宴臣早就到了各自应当谈婚论嫁的年纪,无非是希望她能够多多上心,早日把心仪人选定下来。

  许沁含糊地答应过去,只说自己再考虑考虑。

  她没有想起宋焰。

  以往这个时候,孟宴臣总会倚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她。背对着付闻樱,因此没有人知道,他的眼底捱不住的、溢出来的执着。她无法捕捉到那种情绪,却能够准确无误的对上他失措的眼睛。

  许沁和孟宴臣的房间挨的很近,她原来犹豫是否要去见一见孟宴臣,那句生日快乐总是要说的。再三驻足顿首,却发现房门没有掩实,她下意识推开,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许沁忍不住皱眉。更糟糕的是,房间里的烟味呛人,借着床头唯一一盏灯能看见地上平躺的酒瓶,孟宴臣极少抽烟,许多次都是他在回家前染着自己的一身烟味回去,在父母面前毫无负担地替自己背锅。

  她想要抬手打开屋里的灯,试探的叫了声:“哥?”

  “别开灯。”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她按在开关上的手被一把握住,指尖出力,仍然按开了一盏落地灯,略带凉意的手握过来,许沁愣了一下,旋即在仍旧不够明亮的灯光里找到了孟宴臣。

  玫红色液体在胸口洇开一片水渍,两颗纽扣松开,露出一片裸露白皙的肌肤,白衬衫算是彻底毁掉了,往上看,孟宴臣还算干净,微醺的脸苍白,唯有鼻尖微微泛红,眼尾亦然。清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隔着不算厚重的眼镜,许沁从他的眸里看到了一抹浓重的悲伤。她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试图让自己恢复一点平静,孟宴臣高大的身影仍然拢着她。

  “你怎么回来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语气尽量显得平和。

  “妈妈给我打了电话。”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孟宴臣没接话,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去开窗户,其实他抽烟已经是半刻钟前的事了。冷冽的夜风吹开热气,卷走最后一团烟味,留下秋天萧索的味道。

  “生日快乐,哥。”许沁也收起短暂的慌乱,走到窗前,清醒着自己的头脑。

  “你还记得?”孟宴臣自嘲的笑了笑。明知道答案否定,还是忍不住问。

  “其实我忘了。”许沁接过他手里的酒杯,闷了一口。窗外的月色渐明,乌云从两侧退开,露出皎洁月华,落在她乌黑的眼里。她低头,扫过窗台上摆着的大大小小的木雕,每一个都是孟宴臣,做工有的很粗糙,但仔细看可以发现到后来,小孩变成了少年,细节也雕刻得愈发成熟,这是孟宴臣每一年生日,自己亲手雕好送给他的。永远停留在少年时代的木雕,似乎也见证着那个鲜活的有生命的孟宴臣,留在那段收到许沁生日礼物的时光里。

  那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又是谁?

  “你还是不会说假话,哄哄你哥会怎么样。”他伸手,想像以前那样亲昵地揉揉她的发顶,却停滞在半空,在她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摆弄着窗台上的那一排木雕。许是被后半句话戳中痛点, 许沁咬着牙握紧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掌心中的木雕。他每一次自称哥哥,许沁只觉得在接受来自他的凌迟。

  “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吗?”许沁把酒瓶里的最后一点红酒倒进酒杯里,优雅的晃动几下,并没有喝。她还是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像一个懂事乖巧的妹妹,在他无助的时候想要给予帮助。

  她没有看见,一直紧随自己的那道目光。

  “没有。”

  “那为什么弄成这样。”许沁深知孟宴臣的洁癖并不比自己轻,尽管小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把她的兔子玩偶从脏脏的垃圾桶里捡起来。

  没有回答,他把最后一个木雕娃娃移到首位,好像这样,时空倒流的话,那些痛苦的回忆也会随着统统倒退。

  “因为宋焰,你生气了是吗。”许沁微微仰头,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她的语气笃定,没有人比孟宴臣更了解她,也没有任何人比许沁更清楚孟宴臣此刻终于抛去一点的伪装。

  被踩到红线。

  “为什么是宋焰。许沁,我说过,我可以退步,看着你嫁给别人,可是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是宋焰。”他终于拔高了一点声音,呼吸声在她耳边显得格外紊乱,也许是做医生的缘故,许沁对呼吸和心跳这样的声音格外敏感。她的小臂被他按着,低头看得见孟宴臣卷起的袖子下露出那一截青筋暴起的胳膊。

  他快失控了。

  她抬头,紧紧盯着孟宴臣,用许久没有这样坚定而怨怼的目光一点点摧毁他的理智。

  “因为他不配。我知道,孟宴臣。你从来没有看得起过宋焰,或许也从来没有看得起我,我卑劣叛逆,懦弱虚荣,对吗?当年妈妈用我继续做孟家的女儿的条件让离开宋焰,我照做了。可是你呢?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先退步的人是你。”

  许沁往前走了一步,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那段最惨痛的过去被重新挖出来,结痂的伤口不断有新鲜的血液涌出来,她才发现,这道留在他们心口的伤口,从来没有痊愈过。而孟宴臣,却是一直捂着自己伤口看着自己流血的那个人,许沁从来不知道。

  明明是指责,许沁却先掉了眼泪。她觉得自己好狼狈,看着孟宴臣那张冷下来,被流淌的月光照着的熟悉的脸庞,还是忍不住让泪水覆满了自己的脸。

  孟宴臣的眼底在听见那句“先退步的人是你”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痛色,同样的话在上一次争吵中他也听过,原来以为可以麻木,却还是一句话把一颗心捣的稀碎。

  年少时他不够勇敢更不够强大,无法对抗母亲的施压,也无法承担失去许沁的后果,所以孟宴臣选择了妥协,选择了把那份最珍贵也最活跃的情感深深地埋藏起来。无法重拾,也无法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守着他最后的理智和绝望的爱意,站在她身边保护她已经是孟宴臣最后能做的一件事。

  他沉默。

  握着那块木雕的手微微发抖。

  “沁沁,你很好。”

  “懦弱的人一开始就是我,但是我不后悔。”他的声音冷静,像是镀上一层银霜。如果再选择一次,他仍然选择留给许沁最优渥的生活,至少他还能看着她。

  宁愿痛苦,孟宴臣也不要选择麻木。

  许沁仰望着他,可笑自己方才迈出的那一步成了新的一道枷锁,她冷眼望着孟宴臣。她又犯傻了。她轻笑出声,泪水从眼角滚落,落在他的手背上,烫的他连心脏都破了个大窟窿。夜风灌进来,穿过空缺,发出老式风箱的那种噪声,沉闷的胸膛难受的要命。

  孟宴臣觉得,他快疯掉了。他们并不是没有挣扎过,但太微弱了,没有结果的向前一步只能带着他们共坠深渊,他可以,许沁不行。

  他伸手试着去触摸她的脸颊,这一次没有从前的回避和厌恶,许沁看着他,像是在用目光重新雕刻起一个孟宴臣。带着寒意的指腹轻柔柔地落在眼角,抹去温热的眼泪。

  “沁沁,不要哭。”

  当年,他来劝她改掉姓氏的时候,也是这么告诉许沁的。

  她看着他原来温润的眉眼染上沉重,好看的眉微蹙,在孟宴臣的默许下去伸手抚平。

  他们之间的亲密和纵容,只能到这里。

  “生日礼物。”她握住停留在自己眉眼的手,这是时隔好多年,许沁第一次这样触碰他。掰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摊开掌心,她把那块已经留在自己那里半年的木雕放在他手里。其实每一年,她都有给孟宴臣做木雕,只是没有一次交到他手里。她从一开始赌气地和宋焰谈恋爱,在母亲的压力下再次放弃自己的感情,到逐渐接受冷漠的现实,接受如此真实的自己,接受孟宴臣的好意,那些爱和恨,遗憾和怨,都渐渐冲淡。

  那个木雕,永远都是分开那一年的孟宴臣的样子。越来越精细的做工让他逐渐知道如何去丈量时光。他愕然看着带着许沁温度的那个木雕,在低头的一瞬间,有什么破碎的东西落到了掌心,落到了木雕上,洇开深色。孟宴臣伸手做了最后一件事,摘掉了他的眼镜,把它搁在窗台上,好让他们没有任何阻碍地对视。

  他没有说话,许沁看得见他的眼泪。许沁吸了口气,想说你的眼里好疲惫,嗫嚅着唇,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们都沉默了好久,直到能够彼此记住此刻对方恨不能将那块横亘于二人之间的玻璃一拳一拳亲手砸碎的倔强模样。

  “我和宋焰,没有可能了。孟宴臣,我们孤独终老好了。”她转身离开,忽然顿了顿,扭头和他说,声音有些发哽。孟宴臣半张脸浸在柔软的目光里,倚着窗户,琥珀色的瞳望向许沁,淡淡的回:“好啊。”

  她旋即在黑暗里离开。

  一颗心浸在黄连水里,苦味一直蔓延,在喉头慢慢泛滥开来。

  岁月成书,没有人再陪对方演这出戏。

  后来他们都成了这场悲剧里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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